江慕寒_差不多是只废豹了

原名迟归,更名江慕寒。
杂食爱好者。神隐。
喜欢存一堆手写稿不打出来自己看着。

驳《绿叶衬红花——析<魔道祖师>中的江晚吟一角》

对您致以最崇高的敬意。

知晚:

十分惭愧,为晚吟写的第一篇文竟然是用来干这事儿的。其实很早就想写一篇关于江澄的文章,只不过因为太忙了并且创作欲望没有达到一个峰值而迟迟没有动笔。感谢利维坦,您的这篇文章是我的动力,鞭策我前行。闲话少叙,开驳。
首先,人物性格是否呈现多面化与人无功能基本无关,但只有一句话您说对了,与作者功力和其创作意图相关。因此,我们来谈一下您文中提到的所谓“依附性”究竟是否为无稽之谈。
就以您所举出的例证开始,《恨生第二十一》。大家都知道,这是整部小说中的Climax部分,以戏剧来讲,假如这是一部标准的四幕剧,这一段应该是处于三幕半的位置,整部戏的戏点就在此处。抛开主线(追凶)不谈,我们只谈江澄与魏婴。
我们知道,人物的台词,有表层与潜层之分。潜层含义就是我们通常所讲的潜台词。人物台词大致可分为三种:第一种是相同,这类台词的两层含义无甚差别,潜层含义就是表层含义;第二种是更有深意,这类台词则需观众或读者解读出其弦外之音;第三种是完全相反,这类台词通常不难理解,结合其规定情境即可理解其潜台词和内心独白。举例说明:《漫长的告别》一书中,男主角飞利浦·马洛的一句台词:“别再跟我说我是个好人了。我更愿意是个混蛋。要是我不在特里·伦诺克斯面前充好人,他现在应该还活着。”马洛的前半句话是想表达他更愿意做一个混蛋吗?明显不是,他只是希望特里还活着。这才是他的潜台词。
再举一个更为简单的例子:规定情境设置为A、B二人十分相爱,至死不渝,但此刻他们正在吵架,A对B说你滚吧。B转身欲走,A遂大喊你滚了就不要再回来!那么现在问题来了,A是要B走还是要B留?这属于上述三种分类中的哪一种?很明显,A的第一句话属于第二种,第二句话属于第三种。
说回江澄。同理,结合上下文,《绿叶衬红花——析<魔道祖师>中的江晚吟一角》(以下简称《绿叶》)一文中给出的只是江澄大段台词的其中两句,此处不做赘述,但希望各位有时间的话重新读过江澄这一段台词,代入其规定情境,必然会有更深的体会。《绿叶》一文中举例【江澄:“凭什么我非要觉得这么多年来我他妈就像个丑角?!我是什么东西?我就活该被你的光辉灿烂照耀得睁不开眼睛吗?!”】,作者利维坦用江澄这句台词作为论证其“依附性”的论据,未免草率。其他不讲,只提这句台词的上一句:江澄:“你什么都不告诉我,把我当傻瓜一样!你欠我们江家多少?我不该恨你吗?我不能恨你吗?凭什么现在我好像反而对不起你了?”各位,我奉劝一句,看书看文看电影不要只看表面或断章取义,江澄在魏婴魂飞魄散的十三年中都做了什么,作者在原著中有交代。例如与兰陵金氏共同抚养金凌;再如捉鬼修为的是寻找魏婴等。学戏剧的人都知道,有一个专业术语叫做行动三要素:做什么;为什么这样做;怎么做。此处我斗胆问一句,江澄找魏婴回来做什么?当然不是带回去藏起来,他没这么浪漫。那么是做什么?还有为什么?把魏婴找回来再杀一次?挫骨扬灰?让他永世不得超生?可你们以为江澄是谁?他哪里来的这么大本事让一个人永世不得超生?谁都知道他恨温氏入骨,可就连温氏姐弟在不夜天城被挫骨扬灰时他都不言只字片语。那么他为什么要找魏婴?因为利维坦所讲的嫉妒吗?不要意思我笑出声了。
说回台词。江澄说:“我不该恨你吗?我不能恨你吗?”我没分析过在魏婴魂飞魄散的十三年中蓝湛的内心活动,但江澄的内心却是所有人都能看得见的,他对魏婴的恨,是在座各位哪一位也比不过的,他凭借这股恨意找了他十三年。可现在他不该恨他了,也不能恨他了,因为魏婴剖还了金丹,他跟他两清了,他连恨他的理由都没了,而那充满恨意的十三年也是白白付了流水。全书中,江澄的最后一句台词是:“没什么好说的。”因为他知道,恨不能很,爱也爱不起,百转千回只堪堪化作一句没什么好说的。这当中人物的内心矛盾与冲突作者没写不代表没有,分析台词主要分析的是字里行间的含义,假如作者把江澄的心理活动写得面面俱到,那到时候会不会又有一位“路西法”来效仿您“利维坦”写一篇文章来谈一谈江澄的傲慢呢?所以现在你告诉我江澄只能作为一个功能性配角没有独立人格?
顺便,谈个题外话。您取名叫利维坦,那么您应该认为江澄最大的原罪是嫉妒吧?利维坦代表嫉妒,路西法代表傲慢。地狱七君中有六位是堕落天使,和您同名的那位也是。而《精灵宝钻》中,米尔寇也曾是众维拉之一。因此,事情看两面。就像硬币,爱与恨从不是对立,而是相生。如果您看到了江澄对魏婴的恨,应该再试着去看一看那恨意背后的东西,如果您只看到了嫉妒,那我只能明明白白地告诉您,不是作者把人物写得简单,而是您看得少,想得浅,正因如此,才会有一千个读者一千个哈姆雷特之说。更简单的例子请参考童话寓言故事《小马过河》和《盲人摸象》。角度不同,看到事物的方面亦不尽相同。再顺便,您如果要改名的话我建议您改叫奥赛罗,更便于表达您的创作意图,也更富戏剧化,符合您的人物性格。只是建议,仅供参考,毕竟路西法有点中二,利维坦也是。
再讲回您的文章,假如您一定要说江澄作为配角,依附主角而生,那我试问,原著中有谁不是你所谓的依附?以我的陋见,“依附性”根本不存在。没有哪个人物是依附另一个人物而存在的。云深被烧,蓝涣携书出逃,蓝家宗主身死,蓝湛重伤,这也会是场大戏,可作者也没做扩写,为什么呢?因为蓝湛不是要成为主角的男人,他只是主角的男人,作者连蓝湛都没写,所以作者不写江澄也无可厚非。古今中外,所有作品当中,大抵皆是如此。在我看来,他们都各自生活在各自的规定情境当中,按照自己的生活轨迹前行,直到发生“事件”,打破了人物原有的生活轨迹,于是人物采取行动,解决问题,然而在人物的相互行动中,必然会发生新的事件,因此产生矛盾,激发冲突,如此,就有了“戏”。
不得不说,原著中几大著名事件除了和主角相关,几乎也都与江澄相关,他们二人相辅相成,缺一不可。动作与反动作,才能称之为完整的行动链条。
《绿叶》一文中提到:【无论是哪一条故事线,(江澄)都是伴随着主角出场,鲜少有独立登台的机会。】这句话虽然不值得反驳,但我还是把它挑了出来,借此表达我内心的一些想法。“伴随主角出场”,试问谁不是?与主角命运相纠葛的除了蓝湛只有江澄。“鲜少有独立登台的机会”,不是因为人物立不住,而是因为作者没写,并且作者没写您就天真地认为没有,那我再试问,给金凌设的那四百多张网的钱是谁挣来的?不夜天城大战之后三年,魏婴身死魂灭十三载,足足十六年,江澄孑然一身,撑起云梦江氏,这难道不是戏?再次强调,没写不代表没有,隐没于字里行间的东西比白纸黑字更值得读者深究。至于利维坦提到的关于江澄的正面心理描写,您再看一遍书,白纸黑字我懒得给您摘,打字也齁儿累的。
以上是关于“依附性”的驳斥。
接着再来谈谈《绿叶》一文中提到的江澄人物形象单一与刻板化。在此事先纠正一下,利维坦想说的应该是“人物性格”单一,而非“人物形象”单一,人物外部形象与内部性格是两个不同的分析层面,请勿混淆。那现在,我们就来分析一下,江澄的人物性格,看看究竟是否如利维坦所言的那般单一与刻板。
以下为举例(出自原著):
1.【江澄最讨厌被人比下去,无论是多无聊的比法,只要有人说他不如另外的某某,他就会心中生气,茶不思饭不想,非要赢过去不可。果然,江澄脸都青了:“哦?那请问,什么样的你才喜欢?”】这段表现出来江澄极强的胜负欲。也是通常为人所诟病的一点,可是请各位注意,江澄他再嫉妒,再想赢,他都从没害过谁,他只是在跟自己较劲,从来都是如此。另一方面来看,江澄这种争强好胜到逼近极端的人,甚至有些幼稚到可爱。
2.【自记事以来,金凌从没在江澄脸上见过这种神情。他这位年纪轻轻便独掌仙门望族的舅舅,常年都是冷厉阴沉的。言行皆是既不肯留情,也不愿积德。而此时的他,一双眼睛亮得可怕。那张永远都写满傲慢和嘲讽、满面阴霾的脸,仿佛每一处都鲜明了起来,竟让人难以判断,到底是咬牙切齿,是恨入骨髓……还是欣喜若狂。】这一段,作者描写相对细致。假如《魔道》要拍成电影或电视剧的话,那么这一段便是考验演员的关键点之一了。发现魏婴复活的时候,蓝湛也随之重生,于江澄而言又何尝不是。他也找了他足足十三年,之前我讲过,江澄对魏婴的情感,绝不能单纯的用爱或恨来描述,而是一种爱恨交织,恨不能先自杀再杀他全家的那种复杂的情感。相较蓝湛对魏婴单纯的爱情,江澄的情感更富张力与层次。我绝不是说蓝湛的情感没有层次,他的情感也有其自身的深度,此处不做分析。
3.【魏无羡:“打住。你叫它什么?”金凌:“仙子。它的名字。”魏无羡:“你给狗取这种名字?!”金凌理直气壮道:“这名字有什么不对?它小时候叫小仙子,长大了我总不能也这么叫。”魏无羡拒绝:“不不不,不在于此——你取名字的方式跟谁学的?!”不用说,肯定是他舅舅。当初江澄也养过几条小奶狗,取的都是什么“茉莉”、“妃妃”、“小爱”诸如此类仿佛勾栏名将的名字。】作者讲过,江澄是个取名废,我之所以把这段摘出,不是因为这段对于江澄人物性格描写十分突出,也不是因为这段对江澄人物性格速写十分重要,而是认为这一个细节十分打动人心,让我想起了一句话:心有猛虎,细嗅蔷薇。只看这一段话,我都可以想象到江宗主怀抱小奶狗,轻轻顺毛的画面。也让我想起了电影《教父》中马龙·白兰度扮演的柯来昂怀抱狸猫的场景。
4.【金凌过了一阵才悠悠转醒,摸着脖颈爬起,气得当场拔剑:“你竟敢打我,我舅舅都没打过我!”魏无羡讶然:“是吗?他不是经常说要打断你的腿!”金凌怒道:“他不过是说说而已!”】
【他心道:“为什么没追上江澄?我吃了东西,尚且只能跑这么快,他比我更累,打击比我更大,难道还能跑得比我快?他真的是回莲花坞来了吗?可是不回来这里,他还会去哪里?不带上我,一个人去眉山?】这两段描写,都侧面展示了魏婴对江澄其实不够了解,或者说,远不如他自己以为的那么了解江澄。反过来也一样,江澄也不够了解魏婴。金丹一事便可看出二人都热衷于做“无名英雄”,只不过江澄只愿做自己人的英雄,而魏婴要做的是救世主。魏婴想到了所有的可能性,却唯独没想过江澄会为了救他而不要自己的命。请注意第一段,魏婴说“他不是经常说要打断你的腿!”作者用了感叹号,而不是问号,证明此时魏婴的行动并不是疑问,而是反驳。而金陵说“他不过是说说而已!”足以证明江澄这句话已经食言过多少次,假如江澄实施过哪怕一次,金凌都不会脱口而出“我舅舅都没打过我!”。与其说金凌怕江澄打断他的腿,不如说金凌更怕他舅舅那张嘴。毕竟江澄吃亏就吃亏在那张嘴上。心里有一分不满,便要表现出十分,到了嘴上,更是要再翻上个一百倍。
5.【江澄喊道:“阿娘,父亲还没回来,有什么事咱们先一起担着不行吗?!”】
【江澄咆哮到:“你让我怎么冷静?!怎么冷静?!就算杀了温逐流,王灵娇那个贱人已经发了信号,万一温狗看到了大举派人来围堵我们家呢?!”】这两段描写不是展现江澄的争强好胜,而是突出了江澄的勇敢和担当。他从不怕死,他要和母亲一起担着,他要和母亲一起活着等父亲归来,哪怕是死他也能陪着母亲一起。他虽然十分惊慌与恐惧,但他确实又十分冷静,他想到了王灵娇放出的信号,他害怕母亲与江家一众门生惨死于温狗之手。
6.【他扬声道:“你和蓝忘机合力斩杀屠戮玄武,浴血奋战!了不起!可是我呢?!”他一拳砸在廊柱上,咬牙道:“……我也是奔波数日,精疲力竭,一刻都没有休息过!”】我们都知道,江澄此人,最是嘴硬,若不是委屈到一定程度,又怎么会脱口而出自己所受的苦?他自始至终想要的不过是父亲的肯定与关注,可江枫眠却吝啬给他,他怨父亲,却也爱父亲,当初只是江枫眠举起了魏婴,他便羡慕得不让魏婴与他同屋睡觉,此一点便可看出,江枫眠对江澄从未有过此等慈爱亲密的举动。
7.【江厌离忙道:“好啦,你知道阿澄就是这个样子的嘛。让你取字这个建议还是他给我的呢。都不要闹了,我给你们带了汤,等一等。”】请注意这个时间节点,这场戏是江厌离即将与金子轩大婚,江家姐弟掩人耳目前来与魏婴会面。此时距离云梦江氏宣称魏婴公然叛逃江家已过数月。江澄与魏婴数月前于夷陵乱葬岗大战显然是明修栈道,暗度陈仓。我们都知道,江澄遇事便爱与魏婴一较高下,但为外甥取字这等大事他主动让出,可见他此时并未曾恨过魏婴。
8.【“不主动?”江澄冷笑道:“魏无羡,你信不信,就算你不招惹是非,是非也会招惹上你。要救一个人往往束手无策,可要害一个人,又何只有千百种法子。”】
【江澄淡淡地道:“你从来就不听我任何一点意见。该有一日你要知道,我说的才是对的。”】事实证明,江澄所言非虚,穷奇道事件就是证明。是非找上了魏婴,且温宁失控杀死了金子轩。这两件事,江澄都料到了。
9.【金凌听了一阵肉酸,然而心底也有点期待自己舅舅也说这句话,等了半天也没见他有所表示,忍不住使劲儿瞅他。江澄终于把目光转了回来,阴霾微散,却皱起了眉:“你眼睛怎么了?”……金凌颇为不快地道:“没怎么!”】
【然而,他随即轻笑一声,左手挥出另一条琴弦,朝魏无羡和蓝忘机那边袭去!江澄瞳孔猛地缩成一点,劈手转了紫电的方向,去截那根琴弦。金光瑶趁机抽出一直缠在他腰间的佩剑,刺向江澄心口!金凌失声道:“舅舅!”江澄面色铁青地捂住了胸口。鲜血从他指缝间涌出,迅速将胸前衣物浸成了一片紫黑之色。紫电截住了那道琴弦之后,瞬间化回了那枚银色指环,套回他手上。当主人失血过多或身受重伤的时候,灵器都会自觉恢复耗损最低的形态的。】
【江澄道:“阿凌,你别乱动!金光瑶,你要人质,换我也是一样的!”金光瑶道:“那可不一样。江宗主你受了伤行动不便,会拖我的后腿。”】
【正在这时,一个声音从江面上传来:“阿凌!”五六艘大船呈包围之势,围住了这条渔船,每艘船上都站满了修士,船头立着一位家主。云梦江氏的大船在小渔船的右方,靠得最近,中间距离不过五丈,方才出声的,正是船舷边的江澄。金凌泪眼朦胧的,一见舅舅,立刻胡乱抹了一把脸,吸吸鼻子,看看这边,再看看那边,咬牙飞了过去,落到江澄身边。江澄抓着他道:“你怎么回事?谁欺负你了!”金凌狠狠揉着眼睛,不肯说话。江澄抬起头,阴冷的目光投向那艘渔船,两眼的寒光扫过温宁,正要停驻到魏无羡身上,蓝忘机有意无意地走了一步,恰恰挡住了魏无羡的身形。】第一段舅甥二人的互动十分戳心,金凌就像当初的小江澄一样,渴望亲近的人给予自己关怀,却羞于开口。而江澄的关注点也确实在金凌身上,只不过重点错。同时证明江澄从不在言语上关怀心中所系之人,他从来都是付诸于行动的,后三段可以看出。自己在江家祠堂前刚刚受了伤,转头便回来救了忘羡二人,自己心口却得了个血窟窿。虽说是得知了金丹真相,但他自己也知道那颗金丹究竟是如何失去的。观音庙中,他要以自己去换金凌,也全然不顾自己已身负重伤,毕竟紫电不会说谎,它已然化为指环。而在第三段中,听到金凌的哭声便立刻围住那艘渔船,紧握着那孩子的肩膀,问是否有人欺负他。他的爱和恶都表现的如此分明,也不留退路。
最后,我们再来捋一下江澄人物性格的变化层次。何为性格?在生活中对待人、事、物相对稳定的态度和与之相适应的行为方式。此为性格。
以我的分析,江澄的人物性格走向可分为三个阶段:第一阶段是射日之征前。少年不识愁滋味。他那时最大的苦恼便是如何比过魏婴,得到父亲的认可与夸奖,无论是射风筝还是其他的课业之类,他都想争个第一,这是江澄人生中最为光明与温暖的一段。有父母,有姐姐,有挚友,有家。嘴硬心软与争强好胜和其稳重且顾全大局都已初现端倪,但由于生活相对安稳,并未出现重大事件,因此并未有所发展。
到了第二阶段,可定为魏婴死前。在这一阶段中,共有三大事件:魏婴叛逃云梦江氏;金子轩穷奇道身死;不夜天城厌离丧命。在这一段中,作者对江澄的描写不算太多,但我们依旧可以从中看出,江澄的稳重与全局观更为成熟,无论何事,无论对谁,他都有自己的底线与原则,他的底线与原则就是江家,而非利维坦《绿叶》一文中所讲的“自己”。举例说明:1.【江澄眉头紧蹙,揉了揉太阳穴处跳动不止的筋络,无声地吸了口气,道:“……我向各位宗主道歉。诸位有所不知,魏无羡要救的那名温姓修士,在射日之征中曾于我二人有恩。因此……”聂明玦冷冷地道:“有恩?江宗主莫非忘了,云梦江氏灭族血案的凶手是谁?即便是有恩,也早就抵消了吧。”】我只摘出了其中聂明玦的一句话,但在这一章中,那几位家主是如何逼迫江澄的,各位忘了的话可再去读一遍。他是江家家主,身负血海深仇,他不能像绵绵一样随手脱了家纹袍往桌上一拍,也不能像蓝湛那样听不惯便甩甩袖子走人,江澄不是孑然一身,江澄也没有一个宗主哥哥可以为他挡在前面,但是他还有一个姐姐要依靠着他,无论前方如何凶险,面对的的是何等的洪水猛兽,他都必须独自受着,只因他与别人不同。2.【江澄道:“办法?当然有。”他用三毒指着地上的温宁,道:“现在唯一的补救办法,就是抢在他们有进一步动作之前,把温宁焚毁,把这群温党余孽都清理干净,如此才能不留人话柄!”说着又举剑欲刺。】他不是不知恩,他只是更清楚明白自己要护着的人是谁,他要护着魏婴,他要保下魏婴,哪怕自己背上寡恩悖德的骂名,他怕魏婴下不了手,便自己下手去再杀温宁一次,他为的是谁?你告诉我他为的是他自己?诸如此类的例证还有许多,假如有兴趣或存有疑惑,都可再去读读原著,皆可在原著中找到答案。最后一句,假如江澄当真如利维坦所言那样自私狭隘,寡恩悖德,早在莲花坞覆灭之时他便可以一刀捅死魏婴,我相信以魏婴的性格必然也会站直了任捅,他们对对方的情感与包容,绝不是利维坦所言的那般脆弱与无力。他们二人对彼此,绝对当得上情深义重。
第三阶段,便是魏婴死后。我之所以把节点定为魏婴死后而不是江厌离死后,是因为我无法在江厌离死后找到有关江澄的描写。如果推测也是可以大致推出,但毕竟不如白纸黑字来得牢靠和不容反驳。因此,便定在魏婴死后。世人都言,夷陵老祖被自己的师弟给活活逼死,可却只有夷陵老祖自己知道不是。但此处我不为江澄辩驳,他参与围剿确是事实。但究竟是否是他来承担最大责任,有待考证。
魏婴死后,他对待鬼修的态度几近癫狂,但有一个问题,究竟江澄是更恨魏婴还是更恨鬼修,希望利维坦可以去思考一下。如果他更恨魏婴,那么魏婴已死,神魂俱灭,他为何还要锲而不舍地去捉鬼修?他真的只是想从鬼修身上抽出魏婴的魂魄吗?仅仅是这样吗?紫电只需一鞭即可,为何他要将人抽得血肉横飞?换位思考,假如您是江澄,鬼修之道不只残害了你的挚友,并且你的挚友受鬼修影响害得姐姐姐夫惨死,您会不恨鬼修?
江澄的性格在第三阶段有突飞猛进的发展与转变。利维坦提到了两个关键词:凌厉、阴鸷。您又说对了一回,这一阶段的江澄确实凌厉,修为了得,家大业大。想不凌厉都难,至于这“阴鸷”一词,我想原著作者更倾向于用来形容江澄这一阶段的神态而非性格。阴鸷:作阴险、凶狠讲。凶狠我们都承认,至于这阴险,用来形容聂怀桑都比形容江澄更为贴切(此处无贬义,为兄报仇无可厚非)。江澄此人,这三个阶段中无论哪一个阶段,唯有一点不会改变,便是喜怒形于色,这是大忌。假如一个人十分阴险,那么具有这一特点的人,便无论如何也做不到阴险这二字。因此,我更倾向于作者将江澄描写为“阴鸷”,是侧重描写他的神态。
综上所述,江澄这个人物,性格丰满,富有张力,人物走向清晰明确;但其内心的矛盾与挣扎却分毫不少,这样的人物,绝不可能一言以蔽之,就像不能说哈姆雷特只是一个优柔寡断和懦弱的人一样。如此鲜活和生动、且内心中满矛盾与痛苦,同时又饱含强烈的爱(藏得太深,不易发现)与意念的人物,你却告诉我他单一,他刻板?是不是没有看过样板戏?
最后,我想再谈一下“莲花坞覆灭”这一重大事件。
依旧是换位思考,假如各位是虞夫人,当下最行之有效可保住莲花坞的方法是什么?是把魏婴交出去或当场砍下魏婴的右手。即使是暂时的,莲花坞也不会落得个满门被屠,家主与夫人双双殒命的下场。但是虞夫人为什么没有这样做?我分析的原因有三:其一不屑,此法十分下作,虞夫人傲骨铮铮,怎会如此?其二不能,她身为江氏主母,连门生都保不住,还有什么脸面立足于门阀世家?其三不舍,恰恰是最后这一点很容易被人忽略,魏婴也是她看着长大的,与江澄情同手足。虞夫人不瞎,她当然知道自己的儿女为何对魏婴如此掏心掏肺,付出必然是相互的,从魏婴在金子轩面前为江厌离出头便可看出。虞夫人的选择,恰恰符合了江氏家训。她从没恨过魏婴,她怨,但她怨的不是魏婴,更不是魏婴的母亲,她是怨她自己,她怨江枫眠,她也怨命运。如果说谁没有做到江氏家训,那么第一个便是江枫眠,那第二个,便是给江枫眠订下婚约的那任江氏家主。
在这里我们谈一下江氏家训。
“明知不可为而为之”,究竟是为何意?作何解释?这句话出自《论语·宪问》第三十八章。原句为“知其不可为而为之”。此句分新旧两种释义,旧义为:明知做不到却依旧去做;新义为:明知不能做却还要去做。两种释义,天壤之别。差之毫厘,谬以千里。在我看来魏婴与江澄都做到了江氏家训,只不过江澄做到了旧义,而魏婴做的是新义。
《绿叶》一文中谈到了江澄对江家家训的履行。举了江枫眠对魏婴与江澄的态度差异为例,利维坦列出的第一段便是江枫眠对二人的好恶,但有一个问题,江枫眠自己又对江家家训贯彻了几分呢?若当初订下婚约时,他誓死不娶,这才当得上是“知其不可为而为之”吧。因此他的好恶与判定,又能代表多少江家的家训呢?
再说回莲花坞覆灭。
《绿叶》一文中提到了江澄与魏婴在“救与不救”的问题上的抉择。先提一个问题:何为“义”?《说文解字》中,对“义”源字的解释为:为了公平(和信仰)而战斗。我们知道,就当时的阶段而言,江澄的信仰就是他的家,就是对他而言最为重要的四个人,至于其他人,无论是蓝湛、绵绵还是金子轩,于他而言,只是外人,皆与他无关。以至于到了射日之征后,他身为江氏一族宗主,他的信仰,便是云梦江氏。站在江澄的角度,他的“义”,他正在一步一步履行着。
谈到这里,我想再提一句,利维坦在《绿叶》一文中提到了“格局”一词。下面摘出一段《绿叶》中利维坦对江澄的评价【就角色本身的格局而言,江晚吟其人在文中展现的器量、胸襟、眼界都是非常狭隘的,他的过分骄傲自负让他的目光始终都局限于自身,导致一点外界的风吹草动都会牵扯到其内心那根自傲又自卑的敏感神经。父亲对师兄和自己的态度,旁人的言语,即使只是再微不足道的小事都会令其挂心许久。】顺便说,这样的人物性格还不够鲜明吗?
再说回格局。我看过许多分析人物的文章都会频繁使用“格局”一词,不知道这种风气从何而来,也不知道何时结束,亦不知道为何大家对这一词汇如此热衷。记得曾看过一篇有关分析电视剧《楚乔传》中燕洵一角的文章,这篇所谓的分析文讲到燕洵此人,格局窄,无法与宇文玥和萧策、元彻等人相提并论。原本我再也不会想起这篇分析文,我们姑且叫它分析文,可看到了《绿叶》一文后,这篇文突然在我脑海中闪现,颇有隔世之感,使我不禁怀疑利维坦是否与那篇文的作者师出同门。在此只驳一句,格局的宽窄与人物是否有血有肉、人物性格是否丰满无关。古今中外多少人物的格局都算不得宽,但不妨碍他们流传千古。美狄亚、克瑞翁、哈姆雷特、麦克白、科里奥兰纳斯、包法利夫人、孙悟空、周瑜、林黛玉、基督山伯爵等等等等,他们格局很宽吗?最后再抱怨一句,讨论小说或影视剧中人物的格局,这得是多无聊才能干出来的事儿啊?当上帝的感觉爽吗?上帝视角挺众人皆醉我独醒的吧?
再说一点题外话,控制欲太强真的挺没劲的。《西游记》衍生出的作品众多,也没见西游记的原著粉喊打喊杀地讨伐谁,大家津津乐道的电视剧83版《西游记》我十分喜欢,星爷的《大话西游》我也很喜欢,可这些作品是真正按照吴承恩的创作意图去拍摄的吗?同人作品写得开心,看得高兴,这就是最大的意图,没谁能改变什么,并且绝大部分文或图的作者都有标注出雷点和预警,您绕过去就成,何必非点进来再说两句,上赶着给自己和别人添堵呢,您说是吧?
最后一句,只是一个疑惑,仅供思考。引用我自己的微博原文:创作者对自己所创作的人物的好恶是否会误导读者或观众?如果读者或观众拥有独立思考以及判断的能力 那么创作者对其影响可忽略不计 可并不是每一位读者或观众都是如此 那么创作者在作品以外对作品中的人物(片面的)描述便极其具有影响力和煽动性 这样是否对作品中那些多面化的人物有些不公平? ​​​
以上,谢谢大家耐心读完。再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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