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慕寒_差不多是只废豹了

原名迟归,更名江慕寒。
杂食爱好者。神隐。
喜欢存一堆手写稿不打出来自己看着。

[白狄]不染

0.

这是一个青丘狐和阴阳师的故事。

1.

阴阳师是世间最后一位阴阳师。本是戡宗宗主的首席大弟子,却在妖界隐匿后人族的内战中被同门陷害推下悬崖,竟也因此因祸得福,活过了战争,还遇到了和他遭遇相仿的青丘狐。

“你醒醒,醒醒。”

那狐狸坠进深潭不省人事, 哗啦的水声惊了在潭边竹林破庙中已住了三月有余的阴阳师,这人费了番力气才把他连着紧紧握在手中的剑一起捞上来,又吐了满肚子的水。

“你是谁…!”

阴阳师真的冤枉极了,分明救了条性命却被晃着白光的剑架在颈上质问,可他还有空瞄着青丘狐俊朗的样貌在心中数:三,二,一。

青丘狐应声而倒。

把他搬进屋里时阴阳师又仔细想了想,觉得师傅说的是对的,狐族的确样貌姣好。

青丘狐是狐王二子,妖界隐匿前也算是小有名气。可惜哪怕是世外青丘也避免不了权利的纷争,外忧内乱搅在一起,终究是使得妖族衰弱,难再与人族抗衡,故而避世不出。

这些阴阳师听说过,却不如再从青丘狐口中听到来的震撼和真实。在狐族的紫瞳中,他仿佛真的看见了残垣断壁,看见了满目血腥,看见了兄弟相残。

“睡吧。”

阴阳师的话里带着叹息,被最亲近之人背叛,这种滋味每每想起都被揪住了心口,谈不上疼痛难忍,但是叫人喘不上气。

“谢谢。”

2.

一人一狐平时没什么交流,只偶尔一起探路寻找离开崖底的法子,毕竟两个都背负了些很沉很重的东西,一些亟待解决的问题。

他们不约而同的不去想,不去提,便连日常的闲话都不会说了。

青丘狐是习惯了被捧着,从来是别人开启话题而他敷衍;阴阳师则是潜修已久,与人交流甚少,根本不懂如何去聊天。

于是两人虽共处一室,但干着各自的事情,日里话都说不上十句。

盘膝打坐的青丘狐闲时常常去观察这位忙于制符的同居人。当室内只有纸张的翻动声,笔墨细微的晕染声,以及不时的烛火噼啪声。阴阳师细致的眉间藏着安静的灯火,竟是让人微醺。

原来人也可以这样好看。他想。

说来有趣,十指不沾阳春水不是阴阳师,反而是青丘狐。

阴阳师是独身惯了的,故而对于柴米油盐可以说是十分熟悉,洗手作羹汤算不得什么难事,甚至水平还很不错。

最开始他还让狐狸试一试,没想到一次焦炭,两次烧锅,三次险些把山点着,便再也不敢让他参和进一星半点,最多吩咐他去寻觅食材。

青丘狐倒也心安理得的歇着,等阴阳师端着碗筷出来,就看见树下的青年,容颜宁逸翛然,衣袂随风轻摆——生得是真好看。

日头说巧不巧地打在他身上,使得他遍身上下,好似隐散着一层熹散且缱绻的光。

崖底的日子本该难熬,可狐狸竟觉得这光阴逝去的着实快了。潭水凝碧,竹枝点翠,风与月中,更有如芝兰玉树的青年人作第三种绝色。有时他几乎要以为那些争斗背叛从未发生。但只一瞬恍惚,他便又自嘲起来,如果从未发生,自己又何来能与对方相见呢?

说到底,他们不过是泼天浪潮下随波逐流的浮萍罢了,总有一天要分离的。

3.

终有一日,阴阳师开口问了青丘狐:“你可想离开这崖底么?”

他这话问的认真,青丘狐倒是怔住了,半响也没说话,在他开口问了第二遍才堪堪回神,把那点回避的念头掐灭在起始,缓缓回问。

“道长可是有了法子?”

这阴阳师也真不愧于首席的地位,从怀中抽出一张墨迹殷红的符纸来,言下之意便是在这半年之中研制出了一道登天梯,若是施以足够的灵力便能搭起天梯越过本高不可攀的崖壁,只是他二人皆为重伤之躯,未敢确保万无一失。

“但再拖下去恐怕后患无穷,毕竟有些人可是……”

他没再往下说,青丘狐对剩下的话已经了然于心,只歪头看向人,见他青丝随风时卷时舒飘摆不定,突然就笑开“道长这是邀我与您一起赌命吗?”

“是。”阴阳师坦然地很。“但若不愿,某亦不强求,毕竟此事关系重大,稍一不慎则性命不保。”

  “赌了。”青丘狐懒洋洋地与他虚击了一掌,“这崖底待的着实够久的了。更何况,我信你。”说罢,他又勾出一个笑,“真要有个三长两短,黄泉路上与道长作陪,也算不得寂寞。”

4.

是圆月之夜,两只手交叠在符咒之上,无形的灵力隐隐显出了模样,环绕交缠着冲进泛黄的符纸,随着殷红符文的亮起而燃烧。

一人一妖不由十指相扣,一道泛着金光的天梯扶摇而上,稳稳当当的搭在了本遥不可攀的崖顶,通向了他们已远离许久的人世红尘。

阴阳师与青丘狐踏上阶梯的第一步时尚且犹豫了一下,往后便一步一步走的越加坚定,居住的破庙被他们甩在身后,走过的天梯化成灵力消散在翠竹清潭之间,待他们最后一步迈上崖顶,天梯瞬时支离破碎。

青丘狐怔愣地望着眼前的一片废墟——被焚烧的世界里,戡宗的旗帜已然倒塌,往日的标志建筑,戡宗圣地的藏经阁也成了残垣断壁,周遭的土地上还有着水龙冲刷过的痕迹,辉煌的主殿更是只剩被染成黑红色的瓦砾。

这里到底是经历了什么?

他被手上的疼痛唤回神智,这才注意到两人的手还握在一起,身旁的阴阳师突然之间就加重了手劲, 身体也开始微微打颤。他不清楚怎么安慰人,便只能将人一把揽入怀中,让人在肩窝寻一片僻静。

5.

阴阳师远远比青丘狐能看到的更多。

他清楚的记得自己被推下后山悬崖那日正是祭奠。平日高高在上的戡宗宗门大开,允许俗世人前来观摩。可忽有火燃起,灯挑起的长街陷入恐慌,衣香云鬓的姑娘,发色斑白的老人,黄发稚嫩的孩童一并拥挤。戡宗的弟子们还未等稳住局面,便被剑从身后捅进了心口,再难发出声息。

阴阳师本在主殿静修,消息得的晚了,匆忙跟着小师弟赶出去,却又在中途被二师弟叫到了据说有罪魁祸首的后山,再往后的记忆,便是自己坠入万丈深渊。

6.

“谢谢。”

从阴阳师口中听到这话青丘狐还有点不适应,崖底的日子里他因为往日的养尊处优,总也做不好活,被这人嫌弃惯了,最后也没能帮上什么忙,就连脱困的法子都是对方想出来的。他从没想到能听到一声感谢,便连怎么回应都不会了,反倒是阴阳师继续说了下去。

“那我们便…就此分别吧。”

他轻轻推开青丘狐,对怀抱中温暖的眷恋并没能让他停顿,甚至还仰面冲狐狸露出了少见的笑意,再抱拳行的是个江湖礼,口上也多了些官腔。

“这些日子多谢照顾了。江湖路远,您珍重。”

是了,珍重。

他们有太多没解决的事,他们有太重在肩上的责任,他们在机缘巧合下相聚,他们在崖底相伴半载,但他们理应当在这里结束了。

他们该踏上各自的远途。

狐狸忽笑开,清清朗朗,眉眼柔和,头上有月光照下来,给他镀了层好看的银边。

“等此间事了,你我定要痛饮三日,不醉不归。”

他不说珍重,不提离别,只是约定好了下一次见面。他只道山水有相逢,但愿来日再相聚,把酒祝东风。

7.

“那他们再见了吗?”

我是个茶楼里的说书人,小时曾遇见了一个好看的大哥哥,跟我说了这么一个捕风捉影的故事。现在让我拿来讲给更小的孩子。

听到童音稚嫩,我眯着眼,隐约又看见了那个大哥哥转身,他走向另一个满头银霜又容貌年轻的青年人。那人皱眉低声叱了他一句,却任由他揽着肩前进。

“就你话多。”

到现在我才明白,当时仿佛听见的落下东西的声音是什么,约莫是锁,锁住了时间的锁。

都给解开了。

“他们啊,过得很好吧。”

他们好像走向了某处的翠竹林,翠海无尽,清潭无边。

꧁꧂꧁꧂END꧁꧂꧁꧂

私心给院公众号语音栏目当语音稿写的,可能相对含蓄,又不太具体。

不过同样也是说书人系列的第三篇。

晨安咬和降灾都被举报审核了,很遗憾的是审核至今未果。这两天我会找时间重新发一遍让大家能吃上香喷喷的肉。

这里依旧是爱你们爱白狄爱狄大人但懒惰的迟归

给你们小心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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